15第十五章 闭门读书

怒气似乎渐渐冷了下来，冷冷道：“事实的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你在现场，而卫兰君一口咬定是你所为。长御，你之前就与兄长有过龃龉，这次的事，焉知不是你嫉妒怨恨长姐的所为？”她顿了顿，加重语气道，“更何况，卫兰君是朕亲点的待嫁和亲之女，发生这种事，便是在打朕的脸，更是在打北胡的脸。”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长御怎会不明白，她本来挺直的腰背顿时一松，气力尽泄，扶着地面应道：“是，儿臣知错了。”

    “还有两个月北胡就会派使臣前来迎亲，朕不希望这些流言蜚语传入北胡使臣的耳中，为了平息流言，明日你就自请在简圭宫里闭门读书学规矩，不要出来了。”

    “是。”长御垂首道，她眼睛看着地，旁人看不见其中情绪。

    卫明德膝上的手握紧拳，声音和缓了不少，命道：“去给你皇姐认个错。”

    长御顿了一下，毫无异议：“是。”说着，恭敬起身离去。

    卫明德对苏紫使了个眼色，苏紫会意，忙跟了出去。

    御书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剩龙烛高照，明亮一如白昼。卫明德打开抽屉的夹层，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里面放着的一份东都密折，龙烛噼啪结了个灯花，将她惊回神，女皇缓缓合上夹层，咳嗽了几声，才缓缓拿过案上奏折批阅。

    过了半个时辰，苏紫回来了：“陛下。”

    卫明德徐徐写完朱批的最后一句话，方抬头看去。

    苏紫点头道：“元公主按照陛下的吩咐去负荆请罪，言辞很是恳切，兰君公主只是哭泣不理，但她身边的王府婢女夏莺突然跪下来承认是自己不小心绊倒了兰君公主，与元公主无关，因为害怕被责罚才不敢当场承认。众人都是大吃了一惊，不过如此一来，倒将元公主身上罪名洗掉了。”

    卫明德并无意外之色，又问道：“那阿徽怎么说？”

    苏紫继续道：“元公主便顺着夏莺的话说自己就在旁边却没有及时扶住皇姐，害得皇姐受伤，也是自己的过错，实在是愧疚，又劝兰君公主不要责罚夏莺。”

    卫明德摇头一笑：“还算她有心。”

    苏紫点了点头：“最后两位公主互相赔罪，彼此体谅，握手言和，很是姐妹情深。”只是兰君公主虽然在笑，脸色却一阵白一阵红，笑得极不自然。

    卫明德缓缓点了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变一场争执为一段佳话。长御并不知道事情有夏莺这个转机，她这样骄傲自尊的人能低头去认错，便是一个进步。

    过刚易折，长御这般刚韧，要打磨她的性子只能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苏紫静立一旁，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公主会明白陛下的苦心的。”

    卫明德带了几分怅然地看着桌上那叠弹劾公主的奏折，叹息道：“但愿如此。”

    虽然有别人认了错，担了责任，但女皇命公主闭门两个月的旨意并没有变。次日，长御便告假，不再去猗兰殿，这事在宫内又是一番不小的波动。

    卫兰君躺在床上养伤，听闻这事后笑得十分开怀，但想到夏莺临阵倒戈，不免恨恨道：“这小蹄子，她回去后定要母妃将她剥皮抽筋，看她还敢不敢背叛本公主。”

    春燕在旁听了，忙认错道：“都怪我昨日吃坏了肚子，不能陪公主去猗兰殿。”

    卫兰君到底还是赢了一局，舒舒服服靠在迎枕上，随口道：“算了，要不是昨天的事，本公主还不知道夏莺这丫头有异心，以后带去北胡也是个祸害，能早点查出来也算好事一桩。”

    春燕忙点了点头，眼珠微动，小心翼翼道：“也不知夏莺为何突然反口……”

    卫兰君扑哧一笑：“还能为何？”她眼神一沉，“还不是有人指使。”

    春燕一惊：“是谁？”

    卫兰君却不搭理她，自顾自道：“养的到底比不过亲的，不过本公主也不稀罕，顾徽那丫头永远都别想比得过我。”

    如今卫长御的身世屡屡被提起，而且她昨日先是言语间偏袒雍国，后来又有因此迁怒义姐的嫌疑，纵嫌疑洗脱，这事仍会在很多人心里埋下一根刺，皇储之争亦是正统之争，她如此名不正言不顺，又有异心，这辈子都别想登上那宝座了。思及此，卫兰君不由得意一笑，通体舒泰，只觉得纵受了这些皮肉伤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