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送上门來,用得着讹你,不过老娘虽然做的是下流生意,揣的却是上流人品,做事向來讲究,你亲了我,抱了我,我也亲过你抱过你,大家你情我愿,两相抵过,可是这一百两见面钱却是少不了的,现银现结,概不赊账,你要走就掏钱吧,要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廖孤石哼了一声:“我若想走,只怕你叫多少人來,也拦不住。”
“啊哟,这种话你也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女人大笑踢开小凳,绕到他正面翻着白眼,假模假式地上下打量:“哎哟哟,天下练武的人老娘见得多了,功夫好坏不说,至少人家还有一身骨气,不枉为生做了带把儿的男儿,难道你练武,就是准备用它來欺负弱小,对付女人,拒付嫖资的吗,也不怕辱沒了武功二字。”
几句话说得廖孤石双拳攥紧,却再难向前迈出半步,
“且。”女人大是得意,趿拉着那一只鞋,东倒西歪,踱來踱去,喷着酒气冷冷数落:“会两手功夫就自以为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杀七个宰八个,眼里沒个王法,犯起疯來连娘都杀,你够狠呐,老娘每日迎來送往,阅人无数,做人能错成你这么彻底还如此理直气壮的,真是头一次见哩。”
这几句话字字震心,听得廖孤石半晌无语,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身躯摇晃两下,竟然膝头一软摔跪于地,
女人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你说的对,我习武练剑,把自己煅练得愈來愈强,内心却越來越空,我的剑能赢人,却服不了人,强可胜弱,根本是连条狗都懂的道理,练的又有什么意义,娘虽然做下不伦之事,可这些年來,一直对我关爱倍至,妹妹对我好,知道真相之后,我却拿她來撒气,她有什么错,无法接受事实的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我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对过什么。”廖孤石声音哀涩,十指深深地抠进了地毯,
以前的自己,虽然少有开心,却至少心中无愧,活得平静坦荡,可是现在……
泪水再次滑落下來,
“瞧你这副熊样子。”
女人还想说些什么,眼中却闪过一丝疼惜,沒有再继续下去,灌了口酒,轻轻哼了一声道:“算了,知道错了能认,你总算还有点良心。”
“良心,良心……”
廖孤石喃喃重复着,目光变得茫然,杀母亲是因为良心,杀了她有愧也是因为良心,是非该如何去论,良心又当如何**,
女人白了他一眼:“良心就是欠债还钱,老娘做的是生意,可不可怜穷鬼。”
廖孤石道:“我姓廖的从小到大,从不欠人,这一百两银子,我还定你。”说着话霍然站起,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女人花枝乱颤地笑了半响,脸上倏地一冷,盯着他道:“你,还是姓廖么。”
廖孤石身子一晃,悲碎胸膛,无言以对,
女人步步前逼,指着他鼻子厉声道:“你从不欠人,你敢说你从不欠人,放屁,当娘的怀胎十月,你在腹中吃她的肉,喝她的血,让她提心吊胆,容颜衰堕,你敢说在这世上不欠她的,真是大言不惭,你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你又能比别人真多少,你若能够内外如一,又何必钻到树洞里去哭,难道你在人前的坚强就不是虚伪,你的行径就不是欺骗,笑话,你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廖孤石惨色如灰,退跌两步,唰地抽出软剑,一道蓝光,直向颈间抹去,
“嚓,。”
间不容发,一物破窗纸而入,正中他右腕,发出格地一声,
莺怨毒应声落地,蓝光妖绕,在毯上蜿蜒如蛇,扭颤不休,女人吓了一跳,搭眼瞧去,见廖孤石右腕骨错位,骨缝间嵌着一块小小木牌,深不盈寸,并无血迹,
窗外有人道:“人生虽是一条赴死之路,你又何必走得这么急呢。”
廖孤石扶腕喝道:“谁。”
窗外人笑道:“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肯要了,又何必多问一句我是谁。”
廖孤石登时语塞,
窗外人道:“说笑归说笑,人命大如天,岂可自轻自践,阁下与其带着悔恨去死,不如换个活法,给生命一条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