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繁星夜,一向大局在握气定神闲的郁嘉平,千头万绪难以喘息。原来时间的本身,便已是凌迟。
他不敢再看宁真一眼,那双瞳孔里的绝望和冰冷,像冰刃一刀接一刀的割在他的心上。他抬起手,眼眶里的潮热还有余韵,他怎么哭了?
他为谁而哭?为何而哭?
他几乎是仓皇的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宁真,郁家人没有离婚的习惯。”
修长的手指在宾利飞驰的方向盘上优雅的行走,杭州带着潮气的寂寞夜风从摇下的车窗里刺入他的俊脸,直入他的灵魂。
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这个城市,没有方向和终点。他郁嘉平狼狈的堪比丧家犬。
一幢高档别墅里,温馨怡人的客厅里,顾飒飒横躺在沙发上,娇俏的脑袋枕在肖荣的腿上,红唇张开,肖荣耐心的把紫红色的提子一个接一个的丢进她的嘴里,然后再手心接过吐出来的提子皮。
他郁嘉平不好受,不能保证这世上所有人都跟着不好受,但是绝对能保证肖荣和顾飒飒甭想好受。
茶几上手机响起,郁嘉平的头像瞬间把这一派温馨给冻成冰。
“这郁少能不能消停几天啊?没结婚这样,结婚又这样……”顾飒飒不悦的嘟着嘴嗔怒道。
“郁少有事吗?”顾飒飒故意一手伸进肖荣的裤下,肖荣倒吸一口气,这句话说的一波三折的情|欲氤氲。
“又打扰你们好事了?”郁嘉平几乎是咬牙切齿。凭什么他们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顾飒飒的手动的更欢,肖荣抵抗不住呻|吟出声。
马上顾飒飒就因郁嘉平的一句话灭了火。“我要去飙车,我直接来你家,载你和飒飒一起去兜兜风。十五分钟内到。你们没解决完的事赶紧解决。”
“郁少你开玩笑吧,国内不比德国,能去哪飙车?”
“我知道一处好地方,就这样。”
这个时候,已经是二十三点。车窗大开,肖荣和顾飒飒坐在后座上,夜风凌厉穿入。郁嘉平一脸肃穆,双目猩红一言不发的加码。
肖荣和顾飒飒终于有了舍命陪君子的感觉。
郁嘉平发了疯,这可是千载难逢,一向冷静的郁嘉平从来没有单手开过车,更别提飙车。
二十四点,肖荣和顾飒飒已经被夜风刮的七荤八素。郁嘉平总算停了下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区,三人下了车。郁嘉平颓废的躺在路边的草地上,天空的繁星皎月如此遥不可及,譬如他和宁真的距离。
他坐起身,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肖荣和顾飒飒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郁少怎么走起忧郁文艺男的路线了?着实令人惊悚。
看来郁嘉平今晚要把忧郁路线坚持到底了,连一开口说出的话都匪夷所思:“飒飒你说,你们女人为什么这么麻烦?”
顾飒飒本就不悦,这话听入耳中更来气:“郁少,你们男人才麻烦,譬如你堂堂郁大少爷,娇妻美眷在家,你却半夜三更跑出来飙车,回头你老婆说不准还以为你出去采花了呢……”
“她要是会吃吃醋也就好了,我还求之不得呢……”
郁少又深吸了一口烟:“她哪有半分为人|妻的自觉,巴不得把我往外推……”
顾飒飒算是明白了,这郁大少爷哪是走忧郁文艺男的路线,根本就是种了情毒而不自知。这郁少想当年荼毒了多少美貌女人,如今一个宁真,就妥妥的把他成倍荼毒。果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哈。
不过顾飒飒可不敢笑,不仅不敢笑,还要奉陪开解他,否则他们今晚就别想回去睡觉了。
顾飒飒半真半假的说道:“郁少,这不是很好吗,你把人家娶回家,人家大度不吃醋,以后你是家花野花繁花成锦前途一片光明,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顾飒飒面对郁嘉平猩红的双眸,硬着头皮加了一句:“你郁少之所以娶她而不是蓝大小姐,不就是图这点好处吗?”
连夏夜的风都为之凝固。郁嘉平恨声道:“我就图这点好处又怎么了?她以前的心在我身上,如今身份地位和金钱,我都能给她,她有什么不知足的?以前我什么都没给她,她倒是愿意。如今我哪怕把整个天堂都捧到她面前,她都不屑一顾!”
郁少跟宁真的事,顾飒飒也从肖荣口里了解了大概,心里其实挺为宁真可惜的,这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比郁少强吧,如今听此一言,更是觉得啼笑皆非:“郁少,你凭什么自己都做不到专一,而执意要求对方只你一人?就因为你有钱有权有势?如果你这么想,证明你就是看不起她。真不知道她以前怎么爱上你的?究竟要有多卑微才能爱上你这样的人?”
究竟要有多卑微才能爱上你这样的人?如雷轰顶。
他一阵烦躁:“飒飒,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在她心里还有多少份量。她到底爱不爱我?她现在还爱不爱我了?”
“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那你郁少爱不爱她?有没有资格要求她爱你?”
他站起身,把还未抽完的半支烟用鞋底碾灭,长身孤立。其实他不知道,开始他只是想得到她的身和心,得到了又想要更多。总是觉得不够,怎么样都不够。这辈子,缺一分一秒都不够。如果婚姻能够留下她,他只能如此。
她是他的苏州。他本该想到,这样的小桥流水和岁月静好的深处,是樊篱丛生的寂寞。他享受她的美好,被她的寂寞打动,却不敢深入进去弥合她的悲伤。
从来都是这样,人看风景,就只是享受风景,却不敢重塑风景。
所以在面对她的冷漠和绝情时,他居然不敢面对她。他不敢抱着她说他愿意等,等到她倾心托付,不敢哄着她说他会呵护她的心一生,不敢不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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