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明面上暗地里都多了不少人,这让她的心又沉重了几分。
不到一刻钟,她便远远地看到几个人推着装菜的车由远及近,在雪地里压出长长的车痕,她面上一喜,果然如此,她刚出胡同拐角,肩上一沉,便多了一只手,她想也不想便一把抓上那手,反手一剪便将那人扣住,却在转身之际愣了愣:“钟兄?”
这人一身简装极为低调,清冷的面上在被玉潇然反剪的时候,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而后眼眸低敛,点了点头。
她面色一赧,尴尬收回了手,看了一眼四周,挠了挠头:“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钟怀仁也看一眼四周,见没有人看过来才放下心来,看了眼墙头道,“隔壁是个废弃的房子!”
玉潇然抬首,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抓着钟怀仁的手臂轻轻一跃,便落到了他所说的废弃房屋之中。
人一落地,她思及前事,却又不知该怎样开口了。
钟怀仁稳住了身形,低首看着面色沉静的玉潇然,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你宁愿走宋相这路险棋,也不愿相信我?”
她却品出几分恼怒之意,连忙急道:“不……不是……是我……我不想连累你!”
连累?他面色一顿,眼中滑过一丝未明痛色,而后道:“就连你称病修养,实则暗下南疆之事也是吗?”
她猛然抬首:“你怎么知道?”
“我若不知,又怎么会在这里等你!”他苦笑一声。
她一愣:“等我?”
“宋相已经称病三日不曾见客!你见他,只会多一分风险!”钟怀仁说道。
他就这一句,她却依然知晓,这说明宋世涵在避世自保,西风冷冽,突然让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那么说……”
“五日前,宣乾殿上皇上突然昏厥,之后便一直抱病不朝!不见任何人!”他接着说道,他不说透,只捡最主要的说,相信聪明如她,也不必自己多说什么。
她又是一颤:“昏厥?”
“你下南疆,是不是便与此事有关?”他看着渐渐停住的风雪,声音飘忽不定。
她抿了抿唇,良久才幽幽道:“是的,之前我查出父皇中了蛊毒!”
“蛊毒?”他重复一遍,眼波未明,“是……你二皇兄?”
玉潇然一愣:“你也知道?”
“永宁的兵马调动我略知一二,加上你之前的反应猜测的,如今想来也*不离十了!”他敛了敛神色,而后道,“如今看来,皇上要么是真的病了,要么就是被软禁了,再者……”
“不会的!”她打断他,低声喃喃,“父皇在等着我去救他,不会的不会的!”
他眸色一沉,按上她的双肩:“如今太子惶惶自危,三皇子又不问朝事,你不要慌,否则,到时就真的是二皇子的天下了!”
“他休想!这个利欲熏心罔顾人伦的不忠不孝之徒,他有什么资格坐享江山!”她咬紧银牙,稳了稳心神,“今晚我便会潜进皇宫,我一定要见到父皇!”
钟怀仁手上动作一顿,而后目光渐渐坚定:“你要小心!”
她点了点头,问道:“你有没有跟我一起去行宫的那几个人的消息?”
“对不起,皇上一病我便着人去寻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他低下头。
她摇了摇头:“你能想到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是我对不起他们,想来赫连明没有抓到我,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吧!无论如何,钟兄,今日还是很谢谢你,谢谢你的包容和体谅,我从没后悔交你这个朋友!”
他神情一顿,一抹哀伤飞快在眼中消逝无踪,他复无声笑了笑:“朋友之间无须言谢,只可惜,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玉潇然拍了拍他的手臂,笑容纯净,一如她是余冉之时那样爽朗真诚:“哪里,你帮到我的地方多着呢!现在就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钟怀仁影之后便是一喜:“你说!”
“钟兄糊涂了不成,我没有落脚的地方啊!”她略微一嗔,眉目含笑。
他却在这犹如漫天冬雪一般纯净的笑颜中一顿,他有多久,未曾见过如此的笑颜了,这明朗的笑颜,虽不及她原本的容颜倾城绝色,但却仿佛纤尘不染的明珠,照亮了他微微阴晦暗沉的心思,让他觉得,哪怕为了这一丝纯净的笑,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