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霍天北啄了啄她唇瓣,漾出歉意的笑,“是我不好。往后若是不能多陪你一会儿,就算想你想的抓心挠肝也不回来。”
顾云筝不予置评,“说说别的吧,近来有没有有趣或是可气的事?”
“倒是有一桩事,关于祁连城的。”霍天北道,“他要办一个书院,有几个官员帮他上奏章。”
“那你同意了么?”
“当然同意了。三两年后,他定能培养出诸多人才。”
顾云筝讶然挑眉,“我以为你不会同意的。不怕他利用这些人来日与你作对?”
霍天北温缓一笑,“不怕他有这心思,只怕他什么也不做。这个人很有些意思,我如今在想的是,来日他能为我所用。”
“那可有些难。”
“难才有趣。”
“怪胎。”顾云筝刮了刮他鼻梁,“你能如愿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我能如愿的话,估计他也是看你的面子,而非服我。”对于这一点,霍天北有些情绪,“其实我最该做的,是把他除掉。”
“关我什么事?”顾云筝反过头来揶揄他,“静宁公主找过你没有?上次她对我说,要上门来做客,怎么到今日也没见到她踪影?”
霍天北无奈地笑,“我哪里有时间见她,每次都是让贺冲将她打发掉。”
“这点倒是不疑心你。”顾云筝把玩着他覆着薄茧的手掌,“你有多久不曾练功了?如今身手怎样?觉着能将我打败么?”
“这不是除了政务就在忙你了么?你与我较量,也只有一回事。”霍天北托起她留有些许绯红的脸颊,热切地索吻,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顾云筝含混不清地继续揶揄他:“你哪里有个国公的样子……活脱脱的地痞……”
“谁稀罕做什么国公……”他语声中有着浓浓的情慾,“做地痞才是最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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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云凝,命杨柳将祁连城请到了宫中,两个人在御花园的水榭闲谈。
云凝先是道贺:“皇上已准你开办学院,恭喜。书院想好名字了么?”
祁连城却笑道:“是定国公准许的。”
云凝不由叹息,“如今你怎么越来越喜泼人冷水了?”
祁连城笑意渐浓,看着水面上波光粼粼,又一瓢冷水淋下,“再过些日子你就不宜在宫中走动了,做戏也要做出个样子来。实在是闲不住的话,记得在腹部垫些东西。”
“……”云凝被说得垂眸不语。
祁连城的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皇上异想天开,你竟也陪着,真是佩服。”之后又打趣,“找好孩子了没有?没找好的话,就对外宣称小产。”
云凝落寞到几点,反而轻笑出声,“说话这么刻薄,总是一阵见血,倒是像足了定国公夫人。”
祁连城点点头,“定国公夫人说话的确是刻薄,只有一点好,她要么不说,说了便是实话。”
“这该说她是运道太好,还是性情并不讨喜?没有定国公和你,她能有今日么?”
“没有我与定国公,贵妃娘娘能有今日么?”祁连城略带不解地看向她,“你为何总是在随时能治你于死地的人面前自曝其短?不论是谁,只要找个机会,就能将你这作假之事公之于众,到了那步天地,大罗神仙也保不了你,更别提一个昏君了。”
“兴许是我知道你们不会拆穿我,兴许是我在心底里相信你们,不是相信你们肯对我手下留情,而是相信你们不会在这时机下拆穿我。拆穿后对你们又无益处,何苦。”
“这倒是。”祁连城犹豫片刻,又加一句,“也只是对我无益处。”他可不认为不拆穿云凝于霍天北有利。有时很奇怪,霍天北对云凝有着一份不该存在的仁慈——想来想去,似乎只能是为了顾云筝,才不计较云凝诸多的过错与挑衅。
“耀觉的事,你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我所了解的事,是不是并不是全部?”
“我猜着应该不是全部。”
云凝凝眸看住他,“那有哪件事是我不知情的?”
“应该是最重要的一件事。”祁连城眯了眸子,看了看刺目的日头,“有些乏了,我回府了。”
云凝怅然一笑,“慢走,恕不远送。”
“客气了。”祁连城悠然举步离开。
这一次,云凝望着他的身影,没了往昔的依恋、怨怼,唯有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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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宫中出了一件事,很快传遍朝野——静宁公主失踪了,失踪之前毫无征兆。元熹帝慌了,责令宫中所有侍卫四下寻找,两日无果。
燕袭听闻这消息之后,慌忙前去见顾云筝,满脸自责:“这可如何是好?还没查清楚那件事的原委,她就不见了。”
顾云筝却是摆手打断他的话,心念错转,想到了当初顾丰与顾太太失踪的事,问道:“顾丰失踪当日,是谁经手?”
“是顾衡。”燕袭在这三个字出口时,脸色骤变,“夫人的意思是——”
“除了顾衡能带手下不为人知地潜入京城,你还能想到第二个人么?”
燕袭缓缓摇头。
“事已至此,只能让静宁公主听天由命了。”顾云筝语声似是叹息,“得知原委时,恐怕为时已晚。”沉默片刻,又问道,“顾丰夫妇还在世么?”
“还在,活得不错。”燕袭禀道,“他们两个离开西域后,便由我接手,将他们送到了他乡定居。”
顾云筝若有所思,“是他乡还是异国他乡?”
“是异国他乡。”燕袭道,“没法子,总不能将夫人名义上的双亲处死。”
顾云筝失笑。
“夫人是不是还想追究身世?”
“换了你你不会么?”顾云筝有点没辙地看他一眼,“顾衡与你到了我身边,总归是打着他们的名义。最无奈的是,我到此时也不知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燕袭歉然地笑,“我只是夫人的奴仆。”
“老生常谈。”顾云筝语声诚恳,“可以的话,还请你费心,或者让我见见顾丰,或者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再不济,也要查查我的身世。”这种事,如今也只能让他帮忙了,霍天北已是□乏术,手下就更是忙碌不堪了。
燕袭郑重称是,“等战乱过去,属下将顾丰带到京城。”
顾云筝走到厅堂门口,隔着软帘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又要有一场风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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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打在木料上,声声作响。
静宁公主在黑暗中聆听着粗暴的雨声,泪水不停地滚落到腮边。她哭起来从来是惊天动地,这一次却是无声的,因为嘴巴被塞着,做不得声。
时间久了,她不敢再哭了——周身被捆绑得动弹不得,泪水鼻涕横流,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她无助地睁大眼睛,面对着满目漆黑,心中只有恐惧。
稀里糊涂被人用迷药迷倒了,一段时间失去了记忆,醒来时就到了这方狭小漆黑的空间,是柜子箱子还是棺材?无从识别,只能通过颠簸的感觉知晓是在赶路。
是遭了谁的毒手,要被带到什么地方,要经历怎样的凶险,她全不知晓,无从猜想。
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饿了,却没人理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饿得前心贴后心的时候,还是没停下来。
她怀疑自己会被活活饿死。
她开始责怪皇兄的那帮侍卫都是废物,开始责怪霍天北不在路上设置更多更严密的关卡,更责怪自己傻乎乎的不知多加防范。
快被饿死被怨气淹没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几经周折后,她被人丢到了地上,随后有人扯下了她嘴里塞着的布,灌她喝了几口菜粥,便又将她的嘴堵住。
静宁公主忍不住又哭了——她还没吃饱,刚尝到食物的滋味,刚想多吃一点的时候,粥就没有了。
一辈子也没吃过这种苦。
如果来日能够报复这些恶棍,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她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
她就在这样的情形反复之下走到路途终点。
起先她被安置到了一个民宅中,捆绑着她的绳索去除之后,她觉出周身粘腻发痒,难受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些日子都不曾洗漱,不知出了多少汗水,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头也痒得厉害,她几乎要怀疑自己身上有跳骚了。
正为这抓狂时,有女仆送来了热水,冷冰冰地道:“洗干净,半个时辰后我们来帮你梳妆。若是看到你还是脏兮兮的,就把你一双爪子剁了!”
静宁公主听得心惊肉跳,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准哭!憋回去!”对方的语声更冷更凶狠了,“再哭就把你双眼戳瞎!”
静宁公主连抽噎都不敢出声了。没得选择,她只有一句句照办不误。
多少年来的尊贵、骄纵,到了吉凶难料时,也只剩了低头任人摆布。
沐浴之后,两个凶悍的女仆进来,给她梳了简单的发髻,换了一袭白衣,随即将她双手反剪了绑住,又用黑布将她双眼蒙住,一左一右扶着她出了门。
一人警告道:“劝你还是省些力气,不要乱喊乱叫,没人会在这里救你。惹恼了我们,就把你丢到ji院里去。”
静宁公主扁了扁嘴 ,想哭,强忍住了。
两个人带着静宁公主走了一阵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到了地方,不时提醒她要上或是下台阶,语声竟一改之前态度,变得温和恭敬。
两个人在静宁公主眼里犹如恶魔,此时的恶魔都因着要见什么人而改头换面,让她的狂跳不已,紧张得随时都有昏过去的可能。
迈过门槛,凉意袭来的同时,还有着很好闻的淡淡清香。
“公主请坐,稍等。”
静宁公主被安置在座椅上。
两人放轻脚步离开。
静宁公主的心绷成了一根弦,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过了许久,却也没人理会。
她双手开始挣扎,想将绳索挣脱。只三两下,她就放弃了。也不知绳索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越挣扎越束缚得紧。
正是这时候,有人趋近。
她并不能听到那人的脚步声,是通过陌生的气息辨别出的。很浅淡的一种香气,她从没闻到过,叫不出是哪种熏香。
那人的手托起了她的下巴。手心温热,指尖有凉意。
随后,那人拎起她,带她走到里间,将她安放在床上,开始有条不紊地去除她才穿上没多久的衣物。
静宁公主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颤声问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