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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篡改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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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鸣唇抿成一线,倏然看向她握在手中薄薄的信封。眸子里闪过幽黯的光芒,垂目,缓缓的晃动手中的茶杯。

    龚青岚并没有察觉到他微妙的变化,整副心思都在信上。缓慢的拆开,拿出一张薄薄的宣纸,上面写着一句诗词。

    ——挑兮达兮,在泠夜兮——

    在泠夜兮……龚青岚反复咀嚼,双手拿着宣纸,嘴角绽放出一抹清浅的笑,心领神会。挑兮达兮,在泠夜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齐景枫温润清隽的面容,他温柔专注的眸子在脑中盘旋。仿佛站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身,贴在她的耳畔,呢喃的诉说这一句情话,不自觉地弯着嘴角笑了。

    不过寥寥几句,便是道尽了相思。

    空空落落的心,仿佛因这意外之中的信,而填的满满的。

    凤鸣看着她眉眼如烟,盛满了柔情。白玉般的面颊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如涂抹了胭脂,尽显女儿家的娇羞。

    目光微敛,落在信纸上。隐约从力透纸背的笔迹,窥出内容。手一滑,白玉描金茶杯里金黄色的茶水,荡在手背,猛然间回过神来。

    他这是怎么了?

    异样的情绪来得快,消失的也快,来不及让他琢磨。幽黯的眸子里,有着迷惘。为何见到她思慕齐景枫的模样,会觉得刺眼?

    龚青岚将宣纸塞进信封,察觉到信封内有东西。封口朝下的倒在手心,一粒色艳如血,形似跳动心脏的红豆落在手心。

    掌心红豆,极致的红与白,强烈的色彩冲击着她的视线,心底仿佛有什么轰然倒塌。好似攥着他的一颗心,在掌心跳动,灼烧着她。抑制的思念如潮水席卷而来,心念一动,提着狼毫快速的在宣纸上写下一句话。

    ——君心似我心——

    装进信封,交给吕宝儿:“给我送到驿站。”

    “是,大少奶奶。”吕宝儿见龚青岚明媚的脸儿似云蒸霞蔚,隐约猜到信中是什么情话儿。贼兮兮的一笑,侧耳说道:“大少奶奶,听闻有许多人在红豆上镌刻字体,缠绕在手腕。”眨了眨眼,嘴里念叨着:“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龚青岚脸红的要滴血,妥善的将红豆收进腰间的锦囊。

    “不过分开几日,如此缠缠绵绵,难分难舍。他若当真想念你,早已是追随你而来。何至于写几句拈酸的诗句,将你哄的又哭又笑?都说患难真情,你缠绵病榻,他在何处?早知他的信如此有效,我何须劳心劳肺不讨好的伺候你。回燕北时,我便将他的信贴在你床头罢,无须用药,依旧生龙活虎。”见到她的回信,凤鸣脸色倏然阴沉,忍不住讽刺几句。

    龚青岚怪异的睨他一眼,不知他为何突然阴阳怪气。心中对他如此说齐景枫,有些不悦:“你该知我是因为什么来京都?若不是为你拿密诏,何必与他分开?密诏的地图在你手中,我来不来都没多大的用处。”顿了顿,口气平缓的说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儿,与你没有多大的关联,你不必出言损人。”

    凤鸣的手,几乎与白玉杯的颜色融为一体。眼底掀起汹涌的情绪,转头看向窗外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来京都不是因着我,而是为了他。又何须提醒我呢?”

    龚青岚语塞。

    “与我同盟,来京都取密诏,是你的份内事。我可以护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护着他。想要他被庇护,你们二人总有一个人付出成果。如今,倒是怨念我分开你们夫妻。”说到这,凤鸣似笑非笑的看着龚青岚说道:“你从来不曾了解过他,他真的需要你守护?一个不对你坦白的男人,你也敢如此掏心掏肺的对他。这样不平等的感情,真的是你所说的爱?”

    “我与他之间的事,任何人没有资格置喙。他不需要我守护,可我想为他分担,不想他如此劳累。他再强大如斯,在我心里也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会累会苦,会生老病死,不是无所不能不知伤痛!”龚青岚脸色大变,血色褪尽。爱情里怎么会有平等?若爱着对方,为对方付出,为何要拿着一把戒尺衡量,这样就真的幸福平等了?

    是齐景枫前世里对她毫无保留的好,才得已让她千疮百孔的心,保存一分柔软。

    凤鸣愕然,不知她怎得反应激烈。

    “我……”

    “我失态了。”龚青岚攥紧了垂在两侧的手,平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前世今生的记忆混乱的参杂在一起,她已经分不清哪些画面是前世和今生。抱着头,靠在引枕上,苍白的一笑:“前路如何坎坷,我唯一的心愿,便是与他厮守到老。”

    凤鸣手中的杯子应声而碎,一滴暗红的鲜血滴落在他血红的锦袍上,绽放一朵暗梅。

    霎时,心烦意乱。

    “日后不明不白的女人,莫要让她们去牡丹亭。”说罢,凤鸣拂袖起身,拖着逶迤及地的宽大袖摆,离开了屋子。

    龚青岚轻轻叹息,隐约察觉到凤鸣对她的不同。希望,方才那番话,他会迷途知返!

    “大少奶奶,方才门房来了消息。齐府递了帖子,邀您去一趟。”红玉看着阴沉着脸离开的凤鸣,探头进来通报。

    龚青岚颔首,让红玉梳妆,随即便去了齐府。

    而凤鸣离开后,本来打算去书房静一静。忽而,脚步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一转,便出了府,直接去了驿站。

    驿站是传递文书和军事情报的地方,或者是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

    龚青岚是以凤鸣的名义,将信送往燕北。

    凤鸣报了名讳,驿站的信差,便将那封还不曾送出去的信翻找了出来。

    “大人,可是这封?”信差恭敬的将写着齐景枫亲启的信,递给凤鸣。

    凤鸣颔首,问信差要了笔墨。拆开信,拿出那张宣纸,在‘君心似我心’后面,提写一句‘我心冷如冰’。“这封信是军机要件,给我加急送去。”

    信差是识字的人,信里的内容,早已无意见看进眼底,听着国师这般说,眼皮子一跳。却也不敢说什么,谄媚的应承道:“大人放心,保管几日内,小的给送到。”

    凤鸣满意的颔首,看着有月无星的天际,觉得天气极好。

    ——

    齐府里头,龚青岚给老夫人,张氏,胡氏请了安。

    老夫人打心眼里喜欢这文文静静,素净优雅的龚青岚,连忙拉着她的手坐在身旁,道:“今日里突然请你来,可有扰了正事?若有下回,你且搁着,忙完正事儿再来。”说罢,替龚青岚理了理鬓角的散发,笑的一脸慈祥。

    张氏见老夫人喜欢的紧,忙吩咐下人将上等稀奇的果品端上小几,说道:“这会子不早不晚,侄媳妇儿怕是肚子里有些空,先吃些垫垫肚子。”

    胡氏也应承道:“是呀,侄媳妇儿,只当在自家。莫要拘谨客套!”语气里格外的热忱。

    龚青岚起了疑,胡氏势力,但是不会在老夫人面前耍花哨。难道,府中出了事?

    张氏见胡氏一句话,龚青岚有些变了脸色,笑着圆场道:“老夫人可疼侄媳妇儿了,今儿个邀你来,怕你闷着,早先将小戏儿给请了来,在园子里预备着呢。”顿了顿,打趣道:“昨日里天气凉爽,满园子的秋菊都开了,请母亲出去赏菊,找戏子唱戏解闷。母亲不肯赏脸,说什么:‘来来回回听了好几回,咿咿呀呀,不知唱什么,吵得头风发作。’”张氏掐着嗓子,学的惟妙惟肖,哄的大家笑得打跌。

    龚青岚眼底盈满了笑意,与老夫人说了一会子话,便搀着她去听戏。到了晌午,有人过来传饭:“老夫人,是在园里开饭,还是去屋里头?”

    “岚儿,你可要边用膳边看戏?”老夫人侧头询问龚青岚。

    龚青岚看着老夫人眼底的疲色,笑道:“去屋里吧,清静些。”扶着老夫人起身,便瞧见胡氏眼底有着担忧、焦急。

    “二婶娘,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龚青岚见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便开口询问道。

    胡氏见龚青岚开口,眼泪在眼眶打转:“侄媳妇儿,二婶娘对不住你。婉儿那丫头糊涂不知事,差点闯下了大祸。将从你那里得的物件,给别人用一套珍珠头面给换了去。不知晓是为了陷害你,还差点牵累了整个齐家。”说着,便呜呜哭泣。

    龚青岚眉心一突,想到齐浅婉,叹道:“二婶娘,小姑子是无心之失,这回只当长记性。”

    胡氏抹着泪,强笑道:“二婶娘就知侄媳妇儿是个通情达理的,婉儿也知错受罚了。如今跪在祠堂里抄写经文,天可怜见的,膝盖肿的如馒头,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我这做母亲的没有教好,害得她受如此大罪,心里不好受。给老太爷求情,老太爷要征询你的意思。这不,二婶娘就腆着脸,来向你求情。”

    “知错了便好,二婶娘快些去让小姑子起来,一同用膳。”龚青岚笑着宽慰。

    胡氏立即转哭为笑,说了几声龚青岚是个心好的,忙不迭的朝祠堂去了。

    老夫人见龚青岚宽容,心中有善,满意的点头:“那个丫头早该整治,原本要多罚她几日,让她亲自去你府上请罪。可我这有事儿与你说,便让你过来了一趟。”

    “老夫人,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两家话?倘若小姑子生了害人的心思,断然是不能轻易饶了去,如今她已知悔改,罚也罚了,就这样吧。”龚青岚心里有自己的算盘,替齐浅婉说情。

    老夫人忧心的说道:“若她们有你这般知事,也少操许多心。过几日,我便带你去见一个故人,你只管穿着朴素些,她不喜穿着浓艳。”

    龚青岚点头,抬眼见,见到胡氏不知何时,已经搀扶着齐浅婉站在身后。

    “快给你嫂嫂赔罪!”胡氏催促着齐浅婉。

    齐浅婉衣裳布满了皱褶,发髻微乱,面色惨白,身子倾斜的靠在胡氏的身上。从她狼狈的外形,可以瞧出她已经几日不曾缓过衣裳。

    齐浅婉脱离胡氏的搀扶,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

    痛得齐浅婉倒抽口凉气,面色扭曲,双手捂着膝盖,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泪水滚落,一脸的悔恨:“嫂嫂,婉儿险些酿成大祸,已经知晓做错事,多谢嫂嫂宽容,不予婉儿计较。”

    龚青岚看着她红肿的膝盖,上滑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手臂上布满了荆痕,微微叹息:“快起来换衣裳用膳,好好躺床上去休息。”说罢,龚青岚入了坐。

    齐浅婉再三道歉,适才回了院子。

    龚青岚用完膳,有人通报睿王来府上。

    老夫人轻叹道:“皇后不知为何,好端端的有意向娶裳儿为睿王妃,裳儿百般不同意。前几日欢欢喜喜的出府,回来后便魂不舍色,今日里欢喜的出去,回来便是失魂落魄,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

    龚青岚不知她那样做是对是错,怕是凤鸣对她说了什么。睿王来齐府,龚青岚也不久留,说了几句话便告辞。老夫人再三叮咛,几日后穿着素雅,去会故人。

    ——

    水峘带着唯一的儿子,亦是唯一的嫡子,应水贵妃召见,进宫探望。

    水贵妃见着二岁的弟弟,满面欢喜,抱着还在坐在膝上,伸手逗弄:“可会背诗了?”

    水峘笑着说道:“他调皮的紧,娘娘莫要被他伤着了。”

    水贵妃摸了摸隆起的肚子,不介意的说道:“芊儿为了这事儿没了,本宫这心里难受的厉害,每日里都做着梦,说她死有不甘。”

    心里总归是心虚的,父亲娶了母亲,生下她,母亲一直没有怀有身孕。父亲便一个一个的往府里抬小妾。妾侍的肚子也不争气,生的全都是些个女儿。后来母亲再次有身孕,父亲母亲都很高兴。毕竟是希望家产由嫡子继承,可好景不长,前朝覆灭,父亲被流放。吃了不少苦头,母亲生下来的不是期待已久的儿子,还是个女儿。母亲因此伤了身子,对水芊芊并不喜爱,直到满月时,京中来信,重用父亲,有个道士说水芊芊是福星,父亲母亲信以为真。将她捧在心口疼宠,而她自然受到了冷落。

    便知道只要对水芊芊好,父母才会关注她,对她好,她便一直扮演着好姐姐的角色。水芊芊也如愿的依赖她,对她格外的好。久而久之,她也分辨不清,是真心还是做戏。

    当父亲有意让水芊芊进宫,她恐慌了,怕家中支持水芊芊而舍弃了她。怕水芊芊独占了皇宠,她门庭冷清。心中想着要水芊芊死,可水芊芊真的死了,她并没有开心,反而心痛。每日每夜的做噩梦,梦见水芊芊满脸血的问着她为什么要杀她。

    她没有害水芊芊,是龚青岚那个贱人害死她的。心里于是有了计谋,想来是水芊芊恨自己没有给她报仇,只要龚青岚死了,她再做点法事,水芊芊便不会来找她了!

    水峘脸色一变,良久,抱过孩子说道:“她也是自找的,与睿王私相授受,偷吃禁果,败坏了名声。倘若传出去,连你的声誉也会受到牵连。我们水家好不容易崛起,断然是不允许这些事发生。她生来水家不曾亏待她,死亦是她同意,为水府做出贡献,有何不甘?”顿了顿,叹道:“她怕是心里怨怪着龚青岚将她给逼死的。”

    “父亲,你莫要忘了,我们府中是因着芊儿而兴旺,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不能改变。如今,她死的这样凄惨,难道就这样算了?”水贵妃心里不安,太医说她心思太重,若继续这样下去,腹中胎儿不保。这是要遭报应了!她说要给芊儿报仇,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有动静!

    双手捧着腹部,感受着孩子的踢动。水贵妃眼底闪过一抹狠辣,她不能在等了!

    “我已经开始部署,你莫要插手,安心的养胎,好生下皇子。”水峘心里有自己的算盘,他要对付的不只有龚青岚!

    凤鸣在,他的富贵便是再难以高升。

    “父亲,你还要再忍,在观望?等你部署好,兴许龚青岚也在暗中对付我们。你也知道这个丫头有些来头,也是个厉害的,三言两语,便逼得妹妹没有退路,又与皇后结成联盟,国师定是向着皇后了。我们水府吃了个哑巴亏,哪里能忍下去?若这会子忍下去,日后不知多少人骑在头上欺压。”水贵妃眼底闪过厉色,看向殿外,冷厉的说道:“芊儿可不能白死了。”

    “你是?”水峘心中有了底,怕是水音心中早有了主意,今日唤他进宫,不过是只会一声。

    “父亲,不能留下这个丫头,她既然是皇后的人,又是害死芊儿的凶手,断然没有理由放了她。”水贵妃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水峘见她势在必行,沉吟了片刻,询问道:“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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