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口又叹了口气,他曾许诺不会再让她受伤,可刀剑之间穿梭的骤雨狂风即来,能做的,也不过是让这个身馅其中原本可以置之身外的姑娘远离这里的危险。
他是困兽,尚做争斗,却无心拉别人下来,何况那个心里头不可放落的姑娘。
三分惆怅三分不舍三分绝决,还有一分无可奈何。
秦拂玉缓缓起身,蓦地问道:“你说呢?”
答案早在心中,何来办法。
转身看秦拂玉,一颦一笑皆入山巅白雪琼玉,那本也是个驰骋蹁跹的女子,和季微明,不同人,却同命。
“那就这样吧。”季微明点了点头,眼神透过窗棂落在院外,远处有红似火的枫叶荻花,还有深秋金黄的野菊,大片的火红和金灿,也抵不过秋风萧瑟的扫落。“我出去走走,你看好陆寻风。”末了又回头:“那天伶歌坊和棠棠交手的人,把棠棠推下水的人,是陆寻风?”
秦拂玉微颔首,以示应答。
季微明冷冷地扬起嘴角,朝着陆寻风的住处瞥了两眼。
秦拂玉和陆寻风虽各自为季啸做事,可两人并未共事。况且秦拂玉的身份着了一层纱,更是不待见陆寻风。
季微明推开门从右侧绕过,长廊蜿蜒通向乔木轩,稍一驻足,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阮棠绫气定神闲地坐着翻书看,鼓着腮帮子一手指着书页,指尖顺着小人的轮廓划了一圈又一圈,笑容却是心满意足的。
未曾注意到季微明的到达,阮棠绫的手上依旧是季微明画得那本,至于陆寻风送来的,在她完全找不到任何疑点之后连碰都没碰。
她倒不是个真爱看书的人,只不过这假爱好说去处了,便随着他们来阿谀奉承。
一入侯门深似海,农奴翻身把歌唱。
刹那间抬头,季微明已经坐在了他对面,瞅着书封若有所思。
阮棠绫手一缩把书推进了怀里,揶揄道:“我前几天没看书,今天才看的。”好似就怕被季微明发现她成天翻来覆去也不过看《深夜谈史》的三分之一,局促中带着点羞涩,戒备的眼神让他哭笑不得。
心中便也坚定了几分,趁着这几日将十本的诺言还上。
眼光随即落在屋角的一叠书上,知道那是陆寻风送过来的,起身蹲在了墙角,随手拿了一本书翻了翻。
阮棠绫也移了过去,侧脸看他认真的模样,说道:“陆寻风拿过来的,昨天被人撕走了几张。”
“昨天?”季微明一怔,“有人来撕书?”
阮棠绫点了点头,这般奇怪的事情她绝不会瞒季微明:“可书是陆寻风送过来的,要是真有什么内容想栽赃给我,他自己也洗不清。季微明,我真是觉得陆寻风来历不明,还是将他赶出去好些。”
季微明和书一笑,阮棠绫什么都不知道,他却已经思量好。
“无妨。”季微明安抚道,“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折腾不出大事,反倒是让他远离了,总觉得暗处有两三双眼睛让我更加防备。”
听闻此言,阮棠绫再怎么迟钝都已经猜到了积分,睁大了眼不可思议:“陆寻风什么身份?”让季微明防备的,只可能是季啸的人。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天西郊马车上伸出的手指,再一晃便是陆寻风搬出过来时的手。
顿时往后跳了一步,恍然大悟:“陆寻风就是推我下水的人!”再看一眼那叠书,便嗅到了一股深深的阴谋的味道。
季微明面带赞许,阮棠绫一点即通。
倘若阮肃将手中的情报和京城的状况多透露一点给阮棠绫,这也是个心思通透一点即懂的女子。可现在无须那般聪慧,季微明到觉得,他家面粉妹还是迟钝一点的好。
迟钝一点,让那些伤害被时间和空间消弭,再入心底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痛楚。
想到此处不经觉得体内有一股气流忽上忽下冲击五脏六腑,连脸色都不禁苍白了下来。
“那这些书……”阮棠绫揉扯着袖子,倘若那些被撕掉的书页真有什么不对,东西也已经没了,怕只怕,会给季微明带来不便。
“放在这里,撕掉的那几页不要对别人提起。”季微明合上书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起身掸了掸衣袍,扭头看向阮棠绫。
阮棠绫双手撑在桌角叫着嘴唇面露忧色,眼神在书上来回辗转,知道发现季微明正看着她,那眼神含情脉脉温柔如水,心头一慌,立刻瞥开眼看向门外,嘴里还嘟囔了一声:“干嘛,看什么?”
分明自己还时不时偷瞄过去看季微明,却又装得一副满不在乎,季微明不禁莞尔,她家棠棠明明心底欢喜得很,却偏偏不愿意说出来,这性子和他挺像,可总有一人须得主动。
乍一向前,一手已经撑住了阮棠绫身后的桌子,贴得那么近,只容得下一指而已。
阮棠绫被他突然间的靠近吓了一跳,眼眸一闪,却不知脸上早已蒙上绯红。
夕阳西下,深秋的天黑得很快,灯笼火把点了起来,映着窗格上一点点的窗纸幽黄。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阮棠绫沉下心想去对上他分不清真情假意的眼眸,却先感觉到透过衣物铿锵如鼓点般急落的心跳。
如果眼睛会骗人,心却是无法掌控的。
只是想挑逗一下阮棠绫的季微明蹭了蹭桌角,却发现手心湿濡汗水浸透。挑逗不过是一个借口,拨撩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屋内寂静而尴尬,急促的呼吸和律动的心跳,想离开,一松手却不自觉地拥抱住了那个迷惘中带着羞涩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