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下决心的二柱子

    李柱惊得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变新娘子？”

    虞灵干脆利落地点头，“是啊。”

    “所以你是要……要嫁给我？”

    “是我要娶你做夫人，”虞灵斜他一眼，哼了一声，“当年想嫁我的人能从这里排到窟坨山去，你这是走了大运，要心怀感激懂不懂？”

    “不不不是，等等，”他没空追究窟坨山是什么鬼地方，赶紧纠正道，“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咱们只是做个样子瞒过我娘罢了，当不得真，你不要胡闹……”

    “怎么当不得真？拜了天地高堂，你还想抵赖不成？”虞灵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衣襟，一把将男人拉到眼前沉声道，“天地为证便是结发夫妻，十天后你就是我虞灵的夫人，你若敢抵赖，我便将方圆十里的仙精妖魔杀得一个不留，不信你试试！”

    李柱呆呆看着他一脸凶悍的表情，倒是没觉得害怕，只感到些许无措，虞灵瞪着他呆愣的神情看了半晌，忽然一甩手把人推开，狠狠冷哼一声，转头走了。陇儿立即跟过去，临出门时对着李柱甩了甩尾巴，颇为欢快地朝他摆手，“奶奶再见！”

    话音落地，眼前光景蓦然一变，周围的装饰竟刹那间同渝西村的李家一模一样。李柱立时化为一块呆傻的石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身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叫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二柱子……”

    李柱赶紧跑过去，努力扯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娘，你怎么醒了？”

    李柱娘茫然地看了看他，喃喃说，“我怎么觉得……好像睡了很长时间……”

    李柱眼皮一跳，赶忙堆着笑脸回答，“没有啊，这天还黑着呢，您睡了没多久的。”

    李柱娘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在这儿站着干嘛？快回去歇息吧。”

    李柱望着母亲憔悴的身影，眼眶忍不住泛起红来。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三年里娘亲没有一刻不想念爹爹的，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只是因为放不下自己才一直撑着一口气，如今她想看到儿子成家的最大心愿了了一半，身子便快要撑不下去了。李柱垂下眼暗暗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干涩，“那……那我走了，娘你好好歇着。”

    李柱娘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忽然微微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二柱啊，娘早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才急着给你找媳妇儿的……”

    李柱抽了抽鼻子，眼眶更红了。

    李柱娘伸手擦了擦他的眼睛，“别难过，娘快要见到你爹了，心里其实很欢喜的。”

    李柱死死咬着牙，没说话，李柱娘笑了笑，轻声说，“二柱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结发妻子，要像你爹一样，知道吗？”

    “……嗯。”李柱憋着声音，重重点了点头。

    从屋子里出来，李柱靠在墙上深深吸了口气，他想到虞灵说的那些话，心里头很乱。两个男人成亲真的算得了数吗？娘说的那个结发妻子，真的可以是虞灵吗？

    他心情复杂地来到隔壁的房间，看到虞灵已经躺在床榻上，被子却没盖，衣衫单薄地背对着他，他几乎是本能地立刻过去给他盖上被子，忍不住说了一句，“不冷吗？怎么不盖被子？”

    虞灵在被窝里动了动，仍是背对着他，没说话。

    李柱没来由地心里发疼，弯下腰将他轻轻转过来，轻声叫他，“小九？”

    虞灵终于抬起头来，却是面无表情说了一句，“李柱，我冷。”

    李柱一愣，这倒是头一回听他叫自己的大名，赶忙回道，“那你等下，我看看还有没有被子，我去找找……”

    虞灵忽然拉住他的胳膊，仍是面无表情地说，“我冷，你进来抱着我。”

    李柱呆了呆，站着没动。

    虞灵盯着他看了半晌，又说，“你以前一直都是抱着我睡的。”

    李柱看着他眼里明灭的光芒，终于忍不住，犹豫着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虞灵的身体又是冰冷如铁，他仔仔细细给他掖好被角，看着对方漆黑的眼睛担心地问，“现在还冷吗？”

    “冷，你抱着我才不冷。”

    李柱抿了抿唇，看着虞灵执拗的神情，无奈地伸手轻轻搂住了他。虞灵立刻钻到他怀里，枕着他的手臂，脑袋埋在他肩窝里一动不动，李柱心里微微一紧，不由地慢慢搂紧了他，“还冷吗？”

    虞灵仍是沉默，过了很久才在他肩窝里抬起头来，低声说，“冷，一直都很冷。”

    李柱忽然就觉得胸口有些发涩，他想到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小九对着月亮凄厉地一声声大叫，他不知道它当时在想着什么，只是如今想来，却让他感到无比心疼。忍不住把人抱得更紧了些，他低声哄了一句，“我这样抱着你就不冷了。”

    虞灵静静看着他，忽然问，“那你会一直抱着我么？”

    李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了口气，“你喜欢的话，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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