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不走寻常路

    两贼惊道：“谁？！谁坏爷的好事？”环顾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得儿得儿的马蹄声和车轱辘滚地声传来，林间有光亮透出，向这边靠近。

    这个地方树林阴翳，灌木密集，盘根错节，山匪也只知一条刚好可以过人的小径，哪里开得过马车？

    “什么人？装神弄鬼！”山匪沉不住气，拎起大刀虚劈，往光亮来处缓缓迈步，“再不出来，爷我可就不客气了！”

    有人嗤笑一声，就见山匪面前的高大树木忽然向两边分开，一辆豪华马车鬼魅般驶出，在崎岖的山林间自如行走，毫无刮擦痕迹，也没有泥土尘埃。最为诡异的是，本该坐着驭者的车辕上空无一人，只有前方悬挂着的两盏八角琉璃灯，随着前进摇摇晃晃，招魂一般。

    两个山匪对视一眼，齐齐大喝一声，高高扬起砍刀便往马车劈去。

    忽听一声“去！”车帘被撩开，迎面有两枚黄呼呼的东西飞来。

    山匪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反应自是不慢，当下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便要将这两枚暗器避过去。

    谁知此时，那暗器也是跟着划出个弧度，不依不饶地往两人眉心射去。

    二匪一时不查，迎面被打了个正着，本觉自己会立毙当场，谁知被那物抵上眉心，竟不觉如何疼痛，俱是一愣，随后又欲提刀杀人。

    一动之下，方觉不对，两人往前跨了一步，随即感觉四肢重于千斤，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捆缚，挣脱不得，手中砍刀当啷落地，自己也仰面躺倒。两匪骇然欲呼，却连声音都已发不出来，只能拿余光惊恐地瞪着马车。

    车帘从适才发出暗器后复又垂落，此时忽然被掀开，一个长相精致讨喜的少年窜了出来。

    他跳下车辕绕着两匪走了一圈，又拿脚推了推，哈哈笑道：“牛刀小试，本公子这两张符纸丢得如何？”却不是云琛是谁。

    谢遥烟慢条斯理地撩开车帘下车，敷衍地鼓掌道“不错，在符咒的运用上，阿琛终于有了肉眼可辨的进步。”

    “也就偷袭的时候管用了。”皎烟直白地嗤之以鼻。

    云琛哼道：“你不也一样。”

    “法门不论高低，能管用就是好的。”江涉之捧场道，“云公子适才的时机、手法，都恰到好处，最难能可贵的是，云公子并没有痛下杀手。”

    云琛摆手道：“我之前固然气愤，但凡间有律法制裁，阴间有因果报应，这些恶人该如何便如何，我们不插手。尤其是涉之，你是妖类修道，天劫本就厉害，再沾染上人命会更加凶险的。”

    江涉之眼底清波微漾，忍不住轻轻微笑起来，颔首道：“多谢云公子挂怀。”

    “人哪儿需要你教诲啊，自作多情。”谢遥烟嘀咕道，声音却被另一人盖了过去。

    商越到底没晕过去，此刻回过神来，双手被吊着不能动弹，便冲着这边连连顿首道：“真是天不亡我，多谢几位恩公救命！多谢两位恩公救命！”

    他看了眼两个山匪额头的黄纸，恍然道：“几位恩公可是神仙？”

    谢遥烟心情不佳，冷言道：“不是。”

    云琛从树上取下火把，再度引燃，凑过去道：“奇怪，商大哥，怎么倒霉的总是你。”

    “云兄弟？是云兄弟！这位是江先生！”商越激动地差点挤出泪花来，“二位可真是我的贵人啊，没有你们我都死了两回了。”

    听闻是云琛的熟人，谢遥烟皱了皱眉，还是打了个响指。绳索一断，商越便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前面山道上是出了什么事，商老板又何为在此处？”江涉之将人扶起问道。

    借着火把的光，商越瞧见了江涉之在血水里泡过的衣摆，不由噤声，目光移向干干净净的云琛。

    “云兄弟你也知道，我当时急着赶路，就去了镖局，刚好他们要往东押一趟白货，捎带着我就上路了。”

    然而时运不济，遇上了山匪。

    “吴大哥和钱大哥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我眼看着他们抢走了所有的货还不够，把所有镖师都杀了，剖开了肚子，挖了眼睛和心脏，血和肠子流得满地都是，就跟……就跟那晚的妖怪一样！他们本来也要杀了我的，但是那两个贼子说，要把我拉到一边好好审一审，然后就……就……”

    商越惊魂未定，说着便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云琛叹了口气，安慰道：“往好处想，你起码命没丢，身上的银票也还在。货丢了还能再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是，大男人哭哭啼啼地做什么。”皎烟爬上云琛肩头，对着商越呲了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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