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醒悟

文被送了回来。

    原因是盗窃。

    孤儿院的老师都不相信安文会做出这种事情，安文从来都是聪明懂事的好孩子，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

    但是富商那边却是言之凿凿，孤儿院只好再一次接纳了安文。

    沈凌从基础学校回来后，在宿舍看到了坐在光秃秃床板上的安文。

    他差点没认出安文来。

    只是短短的两个月，安文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模样，消瘦得厉害。他的黑眼圈很深，形容憔悴，一个正是最好年华的少年，此时看上去却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这两个月来，沈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在他的心中是非常憎恨安文的。可是此时看到这样的安文，沈凌心中的满满的恨意却一点都提不上来。

    沈凌没有和安文说话，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透明人，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我一直觉得作为一个孤儿，我只要乖巧懂事，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安文幽幽地开口说道，这话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沈凌说的。他抬起头，望向窗外，忽然冷笑了一声，“这个世界真的一点都不公平，有的人，因为有好的父母就能过上美好的生活；有的人因为突然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兽人血脉就能得到平步青云的机会；甚至就算是孤儿，只要是出生在富足发达的星球也能比我们现在的生活过得更好。而像我们这样生活在这种贫困星球的普通孤儿，每天只能不断挣扎地活着，就算被孤儿院卖了，也什么都不能说，真是可悲呀。”

    安文的话音落下后，房内立刻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收拾好东西准备看书的沈凌也停下了翻找教材的动作，抬头看向如同鬼魅一般的安文。

    沉默了很久之后，沈凌忽然说道：“本来就不公平。”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拿出教材摊开放在书桌上。“如果你去过字母d星系，你大概就会觉得这里的不公平根本不算什么了。”

    安文苦笑问道：“难道你去过？”

    “我从那里来的。”沈凌愣了下神，想起了尼尔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是从字母d星系来的，他知道那个星系究竟是有多么贫穷落后，比起那里，海蓝星简直要好上了一倍不止reads;吞食者。如果他还在d13星球，那他永远不可能有像现在这样学习的机会，也绝对不会去做那种想要考入帝国最高等学府的美梦。“现在回忆起来，忽然发现这里的生活挺不错的，至少……至少只要我努力，我就有机会离开这里，靠自己的力量去卡迷利亚主星，靠自己的力量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安文含笑看了沈凌很久，忽然像是释然一样站起身，洒脱地说道：“你说的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这个世界。”他走到沈凌身边，小声地对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无论是在孤儿院老师还是孩子们的心目中，安文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但只有他自己才是最清楚的，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他极力做好一切，只不过是希望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罢了。

    一个人面具戴久了，往往会忘记自己究竟有没有戴着面具。

    在知道沈凌有可能会觉醒魂力后，他表面上并不在意，可实际他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嫉妒沈凌。他原本没必要答应肖言去做这一切，但他最后还是昧着良心做了。

    可是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自己作茧自缚。

    ……

    沈凌的心颤了一下，他扭头看向安文，在目光碰触到安文那双悲凉的双眸时，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伸手抓住了安文的胳膊，微微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安文微笑着掰开沈凌的手，说道：“我有点事，先出去了。”

    “安文！”沈凌叫住了他，“我不怪你……”

    “谢谢。”安文的脸上保持着他惯有的温柔笑容，然后他转身离开了503宿舍，再也没有回来。

    几天后，有人在海滩边上发现了安文被泡得肿胀的尸体。

    海伦老师去替安文收了尸，几乎是没引起一点动静，孤儿院的老师们将安文埋葬了，就葬在孤儿院后面的小山坡上。

    这天下午，沈凌走到了海滩边上，他在一棵椰子树下面坐了很久。小胖发现了主人心情不好，爬到主人的头上，也陪着主人一起心情不好。

    你是在等我吗？隐身在此看了很久的隐猫终于忍不住问道。

    沈凌也在脑海中回应了隐猫你跟了我五年，我一直想问你，你能帮我吗？

    隐猫沉默了片刻，非常肯定地回答道能。

    那你愿意帮我吗？沈凌笑问道。

    只要你以后能帮我把我主人的遗骸送回他的故乡，我愿意在你成年之后成为你的魂兽。

    你主人的故乡在哪？

    在另外一个时空，只有人鱼才有办法去到那个地方。

    你不必成为我的魂兽。

    ？

    只要你帮我，我就愿意尽我的全力帮你。

    隐猫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它发现眼前这个少年比起五年前它初见时的那个脆弱的孩子更成熟，更聪明了。它很欣慰，至少它这五年的等待并没有白费。

    你可以称呼我为灰。隐猫说道，我会教导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不过现在你要学会的第一课是，作为人鱼，你必须懂得如何让自己变得不起眼，隐匿在人群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