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紧张

    虽然早就想到林舒见到自己会控制不住激动，但此刻的向黛蓉是有些手足无措。她看着林舒，眼神有些受伤。

    “舒舒，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能原谅妈吗？”

    “原谅？”林舒眼底跳跃着愤怒的火焰，“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这个家怎么会散，要不是因为你，小夕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饶是向黛蓉这样的人，见到林舒这副恨不得剜她一块肉的样子，心也会被刺痛。

    “我……”

    “够了！”林舒打断她，说实话她真的见不得她这幅无辜的样子，“别告诉我今天你来就是因为母爱泛滥，特意跑来给我送这包咸鱼干的，有什么目的直说，犯不着浪费时间！”

    被人当面戳穿的向黛蓉难免心虚，不敢再迎着林舒冰冷的目光，紧张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包，怯懦地开口，“就是……妈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帮妈想想办法？”

    “不能！”林舒目光笔直笔直的，像一只箭，穿向面前的女人，“如果你是想从我这拿钱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没有！就算是有，我也不可能给一个赌徒！”

    “这次真的不是去赌。”向黛蓉连忙解释，“就是我们原来租的那间房子，我已经欠了好几个月的房租了……房东说如果再不补上就要把我赶出去！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你就帮帮妈吧，难道你忍心看我露宿街头？”

    听起来倒是凄惨，若是换作别人，林舒或许会忍不住帮忙，可是对象是向黛蓉，她觉得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你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赚钱？我没什么不忍心的，因为露宿街头这样的下场对你来说算是轻的了！”林舒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向黛蓉，眼底没有一丝感情。

    “你走吧，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刚好公交车来了，林舒不愿再停留一秒，转身走了上去！

    向黛蓉站在站牌下，怔怔地看着公交车驶远。许久，才不满的蠕动了下嘴角，“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

    林舒坐在公交车上，没有回头去看向黛蓉，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头脑里一片空白，心绪也说不出的沉闷。

    不知道是和萧落落的谈话被触动，还是因为见到向黛蓉的原因，晚上林舒睡得很不踏实，几乎一整夜都在做梦。

    她梦到了小时候，爸爸和妈妈带着自己和妹妹上游乐园，妈妈抱着妹妹，自己则骑在爸爸的脖子上，阳光映照着一家人灿烂的笑脸，那时候他们一家人过的好幸福好温馨……

    可是有一天，爸爸被人举报贪污受贿，原本一家四口的幸福戛然而止。爸爸锒铛入狱，家里的所有财产都被没收了，包括车子，房子，妈妈从此带着她们租住在杂乱的棚户区。一下子从天堂坠入地狱，这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来说有多残酷可想而知。然而，这还不是最残酷的，最最残酷的是，那个指证爸爸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向黛蓉……

    往后的生活自然历尽艰难，受尽白眼……那个时候，哪怕事在学校，也总是有人这么嘲笑她，“你知道吗？她爸爸就是那个大贪官，现在被抓了！”……

    而在那个下着大雨的中午，甚至同学将她的书包扔进学校的垃圾堆，“你爸是贪官污吏，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滚出学校！”

    她冲进雨里，一边哭着一边从垃圾堆里捡出自己那个沾满了污秽的书包，然而刚刚捡起来，又被人夺过去，狠狠地扔在地上。好几双脚对着它踩上去，一下又一下，有淤泥溅到她身上，弄脏了她原本洁白的裙子。

    “不许告诉老师，否则就等着挨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群人终于离开，她抱着书包蹲在那，痛哭失声，而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还梦到那个失火的夜晚，她做完兼职回家，远远就看到自己家的方向那一片火光冲天，那燎燎的红焰，就像是一条可怕的火龙，张大了狰狞的嘴，凶猛地吞噬着一切。

    想到妹妹被困火海，她焦急下想要冲进去，却被旁边的邻居们拉住。最后，消防队员来了，当他们砸开了锁，冲进去把妹妹抱出来时，妹妹却已被烧的面目模糊，奄奄一息……

    或许被梦境还原的一切太过真实，真实的好像又在眼前上演了一次一般，说不出的压抑惊悚，林舒不停的呓语，一串串晶莹的泪珠滚落，沿着脸颊滑向枕头。

    耳畔，一道低沉而又温柔的男声在叫她，“林舒，林舒……醒醒！”

    林舒终于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引入眼帘的是一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夹着几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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