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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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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幽晚颓然坐倒在沙发上,眼睛瞪着前方,却找不到可以停顿的焦点,茫然的四下里搜索了一遍,终于看到核桃木的梳妆台上立着的椭圆镜面。

    霍的立起身子,向梳妆台冲过去,却忘记了她早已不是30年前的那个能舞着旋转的舞步轻盈荡出曼妙舞姿的幽晚,忘记了她因为他的生离失了一条腿,连站立都会因为义肢的磨损而生生的疼痛。她忘记了,为了见他一面,原来她真的可以忘记,可是她的腿怎么去忘记,忘记了平衡,所以重重的摔倒;忘记了疼痛,所以只能用疼痛去唤起曾经的记忆。痴然的手指抚上阵阵疼痛的腿骨,迅速的翻开裙摆解下义肢,狠狠的使力朝核桃木的镜面砸去。

    错过了!

    ~原来错过了,真的就不能再回头!

    刘业勋挂断了电话,快步的走进走廊右侧的第二间屋子。推门而入,里面坐着临时从“东靖盟”朱雀堂抽调的20名精英和“谍探”。屋子的左侧靠着墙角堆放着几台世界上最先进的卫星追踪设备,这套设备的主机联网美国中央情报局,只要一个信号点,就可以透过卫星找到锁定的目标。

    “找到了吗?”刘业勋急声询问。

    “找到了!n市东郊‘夜兰’别墅区最后一排第五间别墅。”电脑前的工作人员手指一边飞快的在键盘上移动着,一边详细报备着目标的准确位置。“呜……对方有电话接入!”

    刘业勋眼底一抹冷冽闪过:“接过来听一下。”

    “幽姨,现在送过去吗?”扩音器里清晰的播放着对话的内容。

    电话里另一端稍稍迟疑,最后还是坚定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对!趁现在他无暇顾及,现在就送过去。”

    电话挂断,刘业勋心头仿若给人重重的揍了一拳,身子几乎连站立都已不稳。一手扶着一旁的墙壁,他冷声下了命令:“行动!”

    “趁他无暇顾及,现在就送过去。”

    惨白的脸上一片淡漠冰凝。幽晚,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脚下有些虚浮,所以只有贴墙而立。冷静的给“谍探”分配了任务,利索的把剩下的“朱雀堂”精英分成三个小组。一组突袭“袭人”的落脚地,一组围堵通往东郊“夜兰”别墅的上山公路,一组返回北郊自己的居所拦截她给自己的“礼物”。

    他不知道她想给他怎样的“惊喜”,不过用以往的经验来说,这应该就是她留的后手。如果不折断她嗜血的獠牙,那么伤害只会扩大。而且于怀不能等了!

    “‘袭人’如果全抓住了,要就地处决吗?”一组的组长是个黑脸高个的汉子,由他负责正面的攻击,所以他需要一个准确的命令。

    就地处决!

    “不!”他直觉的冲口而出,他从没想过要她的命。心里一抽,他知道他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而此刻他和她已经再也回不去那璀璨流光的初遇,她也再不会红着脸娇嗔的喊自己:“促狭鬼!”,她和他是敌人!可是这个一张口就能下达的命令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抓住她,不要伤她,她还有利用价值。”他模糊中抓到一个借口,心底的柔软和动摇让他狼狈。他对自己交代不是心软,是为了于怀的一线生机。可是如果没有这层薄如蝉翼的面纱呢?他不敢想,亦不能想。费了多大的力把思绪从这纠缠里抽离,他逼迫自己多想一想现在还在生死边沿徘徊的耿于怀和那未知的“礼物”。

    以幽晚一惯的做事风格,她要送来的东西不会单纯。纵观全局,如果让于怀中了“青”,只是她对付自己,或者是对付“东靖盟”的引线,那么什么样的“礼物”可以在这次对抗中成为点燃的“火引”呢?

    是什么东西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呢?

    想到五年前被暗杀的“朱雀堂”白执事,想到前年的3000万巨额债务,想到去年的“贿赂案”。再回头想想她在电话里说出了每一个字,想起她吩咐下属的那个肯定的答复~无暇顾及!

    无暇顾及?

    ~如果她袭击耿于怀只是让自己无暇顾及,只是用“青”拖住他的脚步,那么“东靖盟”此刻最大的空门就是自己的家和“朱雀堂”的大本营。“朱雀堂”的大本营虽然不在“耿宅”,可是亦离的不远,如果一旦出事,那么迅速回防不是问题。那以“耿宅”为中心,最鞭长莫及之地应该是他住的地方,而且东西亦是送到那里。

    炸弹?

    刘业勋下意识的否定这个答案。没有他在的地方,对于她来说没有攻击的必要。而且爆炸引出的后续问题,对她没有好处。她既然费心走出了袭击朱雀这步棋,只怕后手并不只是想炸他的房子。

    而且她肯定亦知道自己并不在家。自己不在家,她居然还送东西过去,那么那东西莫非并不是给他的?那是给谁?家里除了鸠尾和一个佣人,没有旁人。或者她送的东西只是要让别人知道他收过她的“礼物”?那这个别人是谁?目的呢?

    思虑百转,显然考虑的要点里漏掉了什么?会是什么呢?

    推门而出,刘业勋想去看一看耿于怀现在的状况,“东靖五子”里最快到的应该是童擎,估摸着下午能到。其他的几个人可能要明天中午才能陆续赶到,而游破云估计要再晚一天。他在的最远,从非洲的丛林到机场亦有相当的一段路程。

    走到耿于怀休息的卧室门口,还没有推开房门,已有护士急匆匆的开门冲了出来,可能没想到门口刚好有人,吓了一跳,冲出的身子没有收住,居然正正的撞在了刘业勋怀里,而刘业勋脑子里正纠结着未破的结,明明看到了居然也没躲开。

    伸手扶住了歪斜的身子,他本能的询问:“没什么吧?”

    护士红了脸,急忙跳开了身子:“对不起。我没想到您在门口。”

    刘业勋侧身让了道:“里面怎么样?”

    “烧退了,人也安稳了很多,现在正睡着了。”刘业勋点头,示意护士去忙自己的。

    人却没有再进入卧室的打算,隔着半开的门,看到耿于怀的手紧紧的抓着“袭人”的手腕,心里一丝不忍缓缓泛滥开去。于怀在感情上比自己要执着,也更坚定,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一旦抓到了就不愿意放手。如果花语没有死,如果时间可以后退,那么他会让花语和耿于怀在一起吗?

    心下暗自摇头,他给不了自己答案。或许再次选择,他依旧会义无反顾。

    “袭人”有一张花语的脸,可是柔美的五官上那份担心和焦虑却不是伪装。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蹙眉……如果是花语在世,还有可能。可是……

    ~花语!

    其实你不用死,当初的逼迫并不是要取你的性命。只是保护于怀的一种手段,只是对于怀的一种磨练。你走了就是死别,连一分相遇的机会都不再给对方。那么聪明的女子怎么会走出如此决绝的一步棋。

    决绝吗?

    刘业勋对自己又一次摇头,曾经年少轻狂时,半盏相思半盏愁。

    庞同德还没有死,庞雅媛和庞雅轩依旧逍遥。如果花语还活着,她还能那么决绝的放开和于怀纠缠的手吗?

    庞家!

    眉头一皱,什么东西好像撞了一下那模糊交缠的纠结。

    庞家会和幽晚有什么牵扯吗?幽晚和“蟒帮”一向走的近,而“蟒帮”的帮主简风亦又是庞家的女婿。虽然以简风亦的作风只怕不见得会为庞家报仇,不过如果他活着,那就有对付“东靖盟”的千万理由。如果两个人是因为这个原因走到一起,那并不是没有可能。

    刚才计算漏了的会是这个吗?

    庞雅媛轻易同意和简风亦离婚,简风亦的动机很清楚,可是对于庞雅媛来说,她那时的放手简风亦和“蟒帮”,无疑对自己相当的不利,除非简风亦给了她一个绝对值得冒险的理由。的确,在庞雅媛的案子上,最终是以原告败诉终结。而“柏家”的反应值得玩味,他没有选择对付庞家,而是日趋收紧了和“东靖盟”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边界。

    而这个能让“柏家”掉转枪头的人,这个能让一环扣一环的推断偶有断裂的人如果是幽晚,那么一切疑惑都将不再是疑惑。庞同德在拘禁时,甚至到宣判,反应都很安静,这本就出人意料,他手里还有很多政府官员的“私隐”可以利用,可是从头至尾没有任何动静。这也让于怀原本留了的很多应变后手都落了空。

    如果庞同德的反应,用不是不想利用,而是没办法利用来解释的话。那么那些“私隐”呢?以简风亦的作风,会不会事前已鸠占鹊巢的挪为了己用?给自己找一个护身符?就如和花语结婚一样。从刑离对自己的描述,不知道花语是用什么办法在被控制的情况下,让简风亦居然以为她是“东靖盟”的朱雀,进而想迎娶她来平衡和“东靖盟”之间的恩怨。

    的确,如果花语是“东靖盟”的朱雀,简风亦在“迎娶”和“私隐”的双重保护下,自然能够安然身退。偏偏花语不是,甚至本身是朱雀的女人。这个谎言对简风亦而言,不谓是骗的不重,伤的不轻。

    他随花语跳下去悬崖,在他眼里可没有世人想的那样单纯。他不跳能如何,在半山亭,以“东靖盟”的实力,以于怀的脾气,他能够全身而退吗?与其活着受辱,冒险跳下不见得不是一个逃生的办法。更何况他的确没有死。那么高落下却没有死,除非原本就有布置,简风亦是“弑叔”上位的,简仲原本也不是一个轻巧的角色,却被19岁的简风亦弄到灭门夺权。

    可见简风亦的心机不但深沉,手段不但狠辣,心思缜密亦不在话下。

    那么……

    刘业勋猛然抬头,眼光灼灼的盯着与耿于怀手手相缠的“袭人”,花语会没有死吗?10个女袭人想对付耿于怀,原本是件自不量力的事,可是居然做到了。那只有一种可能,除非阻击的人里面有于怀下不了重手的对象。

    而事实是这次阻击的确是伪装了“花语”的样貌展开的,幽晚利用了耿于怀的弱点,可是于怀不是傻瓜,以他的心思怎么可能会上当。除非真亦假时,假亦真。

    心里莫名的推测,居然理出这样的头绪,不得不让刘业勋心惊。这做事的风格的确是幽晚的,这残忍的手段的确是幽晚的。而且耿于怀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抓其他“袭人”的手腕,独独抓了她的,甚至在他攻击她的时候,以命相护。只有一个解释,他认为这个“袭人”是花语。

    在10个“袭人”里认出自己的情人,说容易不容易,说难却也并不很难。既然是情侣,那肯定对对方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一个眼神,一颗痣,或者一件信物。眼神在“袭人”身上遛了一转,居然看到了撕裂的下摆处半露着一条银链玉茉              莉腰链,是这个吗?

    其实是不是腰链并不重要了,关键是耿于怀认出了她。眉头一蹙,刘业勋眼内一片凌乱纠缠,原本不会在出现的难题,居然又放到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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