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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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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府灯火通明,老夫人披着衣裳,坐在了祠堂里,边上坐着齐蝉。

    龚青岚则是神情恹恹的坐在下首的圈椅上,椅子下铺着一块雪白的狐皮,看得老夫人眼皮子一跳。马上将要入冬,这上等的皮草,今年她屋子里,都不曾送去。

    憋了满肚子的怒火,看着跪在地上的齐少恒、香琴。老夫人端着茶水,浅啜了一口。不禁感叹,囚禁了半个月,折腾得她精神都要失常,原以为这辈子也不会有这样一天,坐在高高的主位,审批着儿孙。

    “大半夜,闹得人心里头发慌。又出了什么事儿了?”老夫人耸拉着眼皮,睨着下面的几人。

    “老夫人,香姨娘与大少爷在府里私通。”一个丫鬟跪在地上,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奴婢在偏院当值,远远的看着大少爷抱着一个人走来,凑近了发现是香姨娘。奴婢要阻止,大少爷打了奴婢一巴掌,奴婢便去找二老爷了。”丫鬟说着,露出左边脸颊,面上微微浮肿。

    老夫人瞪直了眼,私通?居然生出这等丑闻!

    “来人,快将这贱人抓去浸猪笼!”老夫人怒不可遏,一手拍着桌子,指着香姨娘。

    香姨娘吓得肝胆俱裂,美目泪水盈眶,慌乱无措的看向齐松。

    “母亲,儿子彻查了,不关香姨娘的事。”齐松阴沉着脸为香姨娘辩解。

    “都滚在一起了,还不关她的事?要给你生个孙子出来,才算事儿?”老夫人气得语无伦次,当初就是这个贱人,弄得齐府得罪长宁侯世子,废了婴儿的手。如今,更是残害二房唯一的嫡孙!

    齐松脸色难看,龚青岚适时的说道:“听说二叔从香姨娘屋里头燃尽的香炉里发现了迷香,在小叔子屋子里找到没有用的迷香粉?若当真如此,加上这丫头的口供,莫不是小叔子对姨娘心怀不轨?”

    “你——”老夫人怒指龚青岚,暗恨在心,却是找不出辩驳的话。

    齐少恒满目阴霾的看向龚青岚,触及到她眼底的阴寒,心底一片寒意蔓延,隐隐觉得事情与她有关。

    可,可能么?

    若她有这份心智,为何还会被他骗去长宁侯世子府中?

    “大嫂,脏水可不能乱泼,你要想清楚,再说!”齐少恒话里隐藏着威胁。

    龚青岚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浅显而不易察觉的冷笑。“小叔子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就事论事?”

    “大嫂说我与姨娘私通,你自个与长宁侯世子有染,又做何解释?”齐少恒讥笑道,只希望借由这件事,打岔,让他们把焦点放在龚青岚身上。父亲难不成还会为了一个妾,要了他的命不成?如今,咄咄逼人,不过是在气头上罢了。

    众人惊愕,齐刷刷的看向龚青岚。

    龚青岚错愕的抬头,不可置信的说道:“小叔子,我不过说两句实话,你便如此污蔑我?”

    “大嫂,前两日你是否去了城南的一栋宅子?大哥亲自去将你接回府,你去昏睡了两日。有人亲眼瞧见,你与长宁侯世子在温泉苟且!”齐少恒冷笑,有没有不重要,反正龚青岚已为人妇。只要有人指控,她还能脱了身不成?

    老夫人眼底闪过兴奋之色,这贱人竟然勾搭上了长宁侯世子。这下子,可给她抓到了把柄!

    “当真有此事?恒儿,没有证据,莫要乱说!”老夫人假模假式的板着脸,呵斥齐少恒。

    “祖母,世子爷见事发,便拿银票给我封口。”说罢,齐少恒便掏出了银票!

    众人一看,当即相信了七八分。

    “龚青岚,你可有话要说?”老夫人厉声呵斥!

    龚青岚满脸愤懑,看向齐少恒的目光凌厉坦然:“长宁侯世子不过是瞧着我会一手好茶艺,便将我请了过去,为夫君争夺盐池。却不想,小叔子在背后这般编排我,毁我名声!”

    “你狡辩,若是商谈盐池,为何不是与大哥,而是和你这妇孺?”齐少恒满脸的讽刺,若不是她,他母亲也不至于落到那般下场,他们也不会走投无路。

    龚青岚冷笑,并没有理会齐少恒,直截了当的走到了齐蝉身旁:“听闻姑母婆婆有妇人病,姑母为了照料婆婆,略学了一点医术,把脉应该不在话下。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便劳烦了姑母。”

    话落,众人神色不一,古怪的看着龚青岚。

    齐少恒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想到了与长宁侯世子的话:“你家大嫂不愧是燕北第一美人,可这样的娇花,却无人灌溉,着实可惜了。”

    岂不是说,她还是完璧?

    当初他只当长宁侯世子说笑——

    齐蝉手指搭在龚青岚的手腕,目光微闪,朝老夫人颔首。

    老夫人骤然一惊,这贱人不曾与齐景枫圆房?

    不禁为了痛失这大好的机会扼腕,倘若她不是完璧,与齐景枫圆房,即使不是她,也要定了这罪名!

    “姑母,大夫说夫君身体亏损,不易行房事,便一直在为他调理身子。”龚青岚一句话,解释了缘由。

    齐蝉了然的颔首,对齐少恒掩不住的失望:“恒儿,你自个与姨娘有染,你嫂嫂不过说一句话,你便如此诬陷。哪有一点男子担当气魄?”

    齐少恒面色涨紫,羞愤的垂了头。

    “赐香姨娘毒酒白绫,齐少恒便杖责一百!”老夫人为他胡言乱语,感到气愤,当即就严惩。

    “祖母,是这个贱妇勾引孙儿……”齐少恒猛然抬头,一百个板子,便是要了他的命!

    “母亲,这不孝子做出有违伦理,败坏道德之事。该杖责五十,逐出族谱。”齐松鼻子都要气歪了,在安神香、迷香粉搜出来时,心中认定了是齐少恒所为。香姨娘性格柔弱,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妇德之事。

    如今,到了这关头,还抵死不认!

    齐少恒浑身如置冰水,通身彻骨的寒凉。逐出族谱?父亲为了个贱妇,要将他赶出府?

    “父亲,儿子冤枉,冤枉——是这贱妇构陷我,我在外边吃酒,醒来便是在厢房,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是她,是她勾引我!”齐少恒也是笃定香琴陷害他,否则,好端端的,为何两个人搅合在一起?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香琴要用如此狠毒的伎俩构陷他,无疑是断了他的生路。若是与父亲爱妾私通的罪名传出去,谁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他?

    这不是毁了前程?

    香琴浑身抖的如筛子,屈辱的看着齐少恒,捂着脸痛哭道:“老爷,我死了算了,便不会被如此诬陷。死了,你们要如何处理都好,我听不见看不见,恰好维护了老爷与大少爷父子关系,莫要因我而翻脸。”

    “香儿。”齐松心底对香琴的怨气烟消云散,软的一塌糊涂。

    “老爷,妾身不过是卑贱的妾侍,为了妾身与大少爷翻脸,着实不值当。妾身此生有老爷全心相待,死了,也不曾有憾。”香琴悲悲戚戚,话音里满满都是不舍,却因被逼,而又无脸活下去。

    齐松真的爱香琴,恨不得掏心掏肺,即使发生这种丑闻,撇清了香琴主动勾引,而是受害之人,便是心生怜惜,并没有想过要她死。

    此刻听着她决绝的话,眼底布满了伤痛:“香儿,你放心,我会为你做主。”转身,厉声道:“请家法!”

    齐少恒浑身如雷劈,目光恐慌,他的父亲竟是真的要舍弃了他。

    按在地上的手,不断的发抖,咬牙道:“父亲,我是你的儿子,唯一的嫡子,你真的要为了个贱妇,将儿子赶出齐府?让齐家成为笑柄?”

    齐松有片刻的犹豫,齐蝉却是开口了:“二哥,不过是个妾。与少爷私通,定是要浸猪笼。至于恒儿,他也是年少糊涂,挨几个板子,罚跪祠堂。让母亲给他物色妻子,好好约束管教。”

    齐松怒发若狂,愤然道:“香儿她是无辜,被这不孝子下迷香,为何罪过由香儿承担?”

    齐蝉哪有不知这个礼,在家族利益上,只能舍弃了:“二哥,莫要忘了二嫂。”睨了眼香琴,冷笑一声,以退为进?身在富贵大宅,即使你什么都没做,说你错了便是错了,要怪就怪没有投生好,做了个人人一手都能碾死的妾。

    香琴脸色煞白,目光呆滞,瘫坐在地上,喃喃的喊了声:“老爷……”泪水自空洞的大眼里滚落,如岩浆一般,灼烧着齐松的心。

    齐松捏紧了拳头,掐死齐少恒的心都有了。

    “老二,你若要这个小妾,你便离开齐家,我权当没你这个儿子。”老夫人看他那德行,就知心软了,暗叹怎得为个风尘女人,魔症了。

    齐松眼睁睁的看着人将香琴拖走,狠心的别开头,不敢看香琴凄凉悲戚的目光。

    “请家法,杖五十,跪在祠堂替香儿念四十九遍地藏经,抄写九百九十九遍安魂经。”齐松整个人一下子仿佛苍老了不少,背脊佝偻,失魂落魄的离开。

    “出息!”老夫人气的抄起桌上的杯子砸过去,‘嘭’的一声,砸在齐松后脑勺,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流淌了下来,齐松仿佛无所觉,头也不回的离开。

    老夫人气得胸口急促的起伏,两眼阵阵发黑。齐蝉掐着老夫人的人中,老夫人适才幽幽清醒过来:“混帐东西,还不去领罚!”

    齐少恒满心不甘,他没有做过,为何要替那贱人超度?

    可对上齐蝉阴鸷的目光,脱下了衣裳,穿着裘衣领受家法。

    齐家家法有三种,藤条,拶刑,宫刑。

    齐少恒咬紧了牙关,承受着藤条抽打在身上的痛楚,每抽打一下,便似有利器划破血肉,火辣辣的洒了盐椒水一般,蚀骨焚心的痛。

    龚青岚看着藤条,在烛火的照耀下,一闪而逝的数道冷芒,嘴角微微上扬。齐少恒,好好享受你自己种下的因果吧!

    同一时刻,一封书信,传进了静心庵。

    僻静的小禅房内,头发散乱发白,佝偻着身子,面黄肌瘦的妇人,黑瘦脏污的手指拿着齐府送来的信,一片死气沉沉的两眼骤然放光。霎时喜上眉梢,她终于熬出头了!齐家的人要把她接出去了!

    哆嗦的拆开信,看到里面的内容,许榕心口憋得慌,喉咙梗着一口气,整个人朝后仰倒。

    不!

    她的儿子怎么可能被请家法,给贱妾抄安魂经超度,还被赶出齐府?

    越想,许榕心底越激动,浑身的气血上涌,直冲头顶,摸着边上的小木凳,费尽力气的砸向门框。看着进来的静心,许榕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指着地上的信封,示意静心捡起来。

    “银,银票,送,送陈府给,给婴,婴儿。救,救她大,大哥。”许榕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静无!静无!”静心摇晃着许榕,看着她并没有苏醒的迹象,吩咐小尼姑一同将她搬上床。

    转身,出了庵庙。在山脚下的茶庄里,租了一辆马车,去了陈府。

    陈府此刻气氛压抑,人人大气不敢出。

    陈萧坐在主位,府中的妾侍全都到齐,陈夫人站在屋子中间。

    “跪下!”陈萧脸色阴鹜,锐利如鹰的眸子,逼视着李凤姣。

    李凤姣倔强的仰着头,不屈的迎上陈萧的视线,冷笑道:“陈萧,我做的,我断然会承认。你如今凭借着一块破布,便认定了是我!你忘记当年娶我的承诺?”

    陈萧脸色难看,他只觉得权威受到挑战,寒声道:“李凤姣,你还有脸提当年的事?若你不心狠手辣,我会如此待你?商儿是我的子嗣,唯一的子嗣!”刻意的强调唯一!

    李凤姣心里委屈,想要说不是的,可她能说么?

    不能!

    目光认真的看着眼前更为成熟,更有魅力的男人,李凤姣嗤笑道:“有了美妾,腻烦我了,便不提以前了?我若要害了商儿,直接弄死了她,何须弄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陈萧,相识五年,夫妻三载,你还是不懂我!”

    陈萧仿佛被触到心里的痛脚,暴怒道:“李凤姣,你心里只有你师兄,从来不曾有过我。如今,你说我不曾懂你,你可曾让我懂过你?不过是你冠冕堂皇的借口罢!在你心中,这世间,只有你师兄才是懂你之人!”手一挥,奴仆将从她院子里挖出来的木偶,堆放在地上,一共七个。其中有一些个小妾的名字在上面,包括了陈萧。“我可有冤枉你?”

    李凤姣眼眶酸涩,如同进了沙砾,涩涩的要落泪。可她有骄傲自尊,不容许在他满屋子的女人面前,丢了尊严。

    “陈萧,莫要为你的风流,寻找借口。从我屋子里头挖出来的,便是我放的?这些年,我在你心里头淡了,你竟是连我字体都忘了。”李凤姣觉得她累了,第一次,觉得为了一个男人委曲求全,是多么的蠢不可耐?她的心满满都是他,他的心,切割成无数份,她又能占多少?“不是我做的,我断然不会认。”

    “跪下!”陈萧额角青筋暴鼓,手指捏的‘咔嚓’作响。

    李凤姣笔直的站着,手指紧紧的抠进掌心,尖利的刺痛,让她时刻保持着清醒,目光平静:“你会后悔的,陈萧。”

    陈萧心底慌乱一闪而逝,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是挥了挥手:“你去落日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走出院子。”杖责和休妻始终说不出口。

    “夫人,您就给老爷服个软,大小姐那么小,受这等罪,看着就不忍心。”齐楚婴见陈萧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李凤姣,心底怎能善罢甘休?她要的是将李凤姣拉下主母的位置!

    李凤姣讥诮的看着齐楚婴,鄙薄的说道:“即使我有朝一日,不再是陈夫人,这个位置,也轮不上你!”

    李凤姣一句‘不再是陈夫人’彻底的激怒了陈萧,吼道:“滚!”吓得齐楚婴跳了一下,面色惊惶的看着陈萧,满满都是恐惧。

    李凤姣讽刺的一笑,转身就要走。

    这时,管家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封信:“老爷,这是庵庙里的小尼姑,让奴才交给乔姨娘。”

    庵庙,这两个字,使陈萧接过信。拆开一看,便是几张银票,什么都没有。

    陈萧生性多疑,看着手中的银票与庵庙联系,便是想到了道符厌魅之术。

    目光阴厉的看向齐楚婴,齐楚婴面色发白,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擦着额间的冷汗道:“老爷,外间的小尼姑说,事情没有办成,便把银票退还给齐姨娘。”

    齐楚婴大惊失色,她何时找了小尼姑?

    手足无措的看向李凤姣,对上她意味难明的目光,脑中想起一个词:将计就计!

    “老爷,不是我,我没有理由迫害大小姐。是夫人,夫人有了身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肯定会对大小姐起杀心。”齐楚婴声泪俱下,哭诉道。

    李凤姣目光阴冷:“齐姨娘消息可真灵通,我即使生下孩子,这财产也与商儿无缘,为何要迫害她?何况,我有了身子,更应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陈萧浑身一震,这是真的?心中狂喜,可触及到她冰冷疏离的目光,如一桶冰水兜头从陈萧头上泼下去,透心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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