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渊心中一动,忽然想帮着名为“安乐”的小公主实现她的愿望并非难事儿,甚至对自己的处境也有帮助。
他略做思索,开口道:“皇后娘娘凤体欠安,公主何不以此向陛下进言提前宫女离宫的年纪,当做为皇后祈福呢?至于那些已经拖过了年纪的,楚某刚刚回京,家中无人伺候,倒是真的缺少些短工——短工不如奴籍,只需要签订协议,满了年限还可以再续,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安乐瞬间重展笑颜,向他伸出圆胖的小指:“我们拉钩。”
这动作指节相互勾绕太过亲密,楚渊虽然认为安乐公主年幼无碍,却也不想留任何把柄——宠女儿的父亲大多没什么理智可言,所有男性在他们面前都是十恶不赦的敌人。
楚渊只是伸出手掌立在安乐面前,柔声说:“君子之约,当击掌为誓。”
安乐立刻伸出小手拍在他掌心,欢呼道:“一言为定!”
唐阔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根本没想过年幼的安乐和外男击掌有什么问题,见他们俩做好约定,心里松了口气。
安乐在宫中受宠,但祖父位高权重,即使唐阔没参与唐氏家族事务,也能猜想自己家里做过写见不得人的事情——对高门大户而言,这种事儿是难免的,区别只在于多或少,程度深浅而已。
唐氏绝不会收不签死契的奴婢,要是安乐因为这个要求得不到满足哭闹起来,唐阔真要两相为难。
他既不能给家里找麻烦,也不能开罪陛下。
楚渊和自己家里不一样,楚氏一门所出的环境要微妙得多,收下这些宫婢到真未必是一件坏事。
楚氏和杨氏同为开国勋贵,两府都有国公的名号,但杨氏当家人杨中梓承镇国公位,身居大司马之职,常年在京城不离开,儿孙又都是没有领兵才能的人,现如今只能依靠陛下的信任过活。
可以说杨氏一门若是年事已高的大司马辞世,日后只能依靠京中庞大的关系网生存,而太子妃正是杨氏家族关系网里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让整个杨氏与与皇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对泰兴帝而言,杨氏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但楚氏与杨氏恰恰相反,楚氏代代出名将,定国公府的匾额浸透了楚氏一门忠烈鲜血,定国公府其中的“定国”二字名副其实。
可惜,楚氏的优势也同样是劣势。
出众的将领才能让每一任周朝皇帝都会在国家战事兴起的时候首先想到楚氏,派他们领兵出征,而周朝因为沿袭了秦朝剽悍的军队风格,并不怀疑武将,非要将武将的亲眷拘束在京师做人质。
将军百战死,楚氏壮年而逝的男人不知凡几。
为了延续家族,楚氏自然不会为了防止帝王猜忌就将妻子儿女留在京中,而是每一代都带上亲人。
这样一来能够保证征战,也不耽误产子和对孩子的教导。
因此,当楚氏一门父子几人同时上战场的时候,京城里的定国公府就会彻底变成一座令人惊恐的荒宅。
人情都是走动出来,楚氏当家人在边关无妨,可他们亲眷同去便导致了与京城之中的亲戚关系不如其他人亲密。
若非外族强横,周朝四境战事不息,如同楚氏这样手握重兵常年在外并且亲眷都不留下的臣子早就该惹来郡王猜忌了。
事实上,即使事情真的走到这么可怕的地步,恐怕也无人敢为楚氏出头——他们家的兵马早都是养熟了的!
这个麻烦早就在先帝的时候摆在了楚氏面前,幸而先帝虽然心中生疑,却碍于葛洛连年进犯、东进之心不死和朝局混乱而无暇他顾,楚氏这才有了喘息的时间。
楚氏一门忠烈,断不能一怒之下反叛,做出令先祖失去太庙配享的荣耀,因而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唯一一条重新获得君主信任的艰难道路。
所幸楚霆大将军不是个蠢人,一眼就从杨氏的道路之中发现生机,眼看战事将尽,他主动将子女全部送回京城,向泰兴帝表达忠心。
既然是向帝王表达忠心,有什么比家中奴仆可能混杂了宫中密探更加有效果呢?!
唐阔看向楚渊,只觉得自己在外认识的兄弟,脑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这种釜底抽薪,逼得帝王不得不信楚家忠诚的办法都能瞬间想透,自己这个办事儿不过脑子的日后有事一定要多听听楚渊的建议。